第29章 虎毒不食子(第1/2 页)
在女鬼王爱瑶断断续续悲戚的陈述中,大家将整件事情逐渐还原。
原来,那天陈红出门下田后,蹲在后院树下数蚂蚁的王爱瑶,听到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巨大声响,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,差点没震破她的耳膜。
王爱瑶以为父亲又对母亲动手,急忙冲进屋里。
在门外,她看到与父亲起争执的并不是母亲陈红,而是那个被父亲带回家里的陌生阿姨。那个阿姨之前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弟弟妹妹来家里,弟弟妹妹很可爱,软软的,肉肉的,看她的时候,大大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捧星光,漂亮极了。
可是,她不懂,妈妈在那个阿姨来家里后,经常躲起来哭。
以前爸爸也和妈妈吵架,但是,自从阿姨来了后,爸爸不仅和妈妈吵,还动手打妈妈。
好几次,她看到妈妈都被打得趴在地上,嘴里都是血。她很害怕,求奶奶带妈妈去医院,可是奶奶推开她,只抱着弟弟妹妹哄,阿姨坐在旁边一直笑。
她求爸爸,可是爸爸一脚踢开她,她摔倒了,很疼。可爸爸仍然不解气,过来对她拳脚相加,一拳拳,一脚脚,落在她瘦瘦小小的身板上,她好疼,好疼呀,疼得忍不住哭喊起来。
可爸爸还是没有停下来,周围笑声也愈来愈大。
妈妈流着血,咬牙向她爬过来,拼命的把她护在身下,让爸爸的拳头和脚都伤害不到她。她抬头看妈妈嘴角流出的血愈来愈多,她觉得妈妈应该比她疼。她不要妈妈护着她了,爸爸打她吧,她再也不哭不喊了,只要爸爸别打妈妈,别打妈妈呀。
所以,在那之后的某一天,她看到爸爸和阿姨吵起来,吵得很激烈,她的脚停在了门外,一点都不想踏进去。
她讨厌阿姨,她的笑声那么尖,那么吵,囡囡和妈妈被爸爸打时,她却笑得那么大声那么开心,囡囡不喜欢她,也想让她体会爸爸打人有多疼。
她听到阿姨骂爸爸是禽兽、人渣,骂爸爸没人性,把弟弟妹妹当货物一样卖掉。
爸爸打了阿姨一巴掌,告诉她,得到的钱分她一半。
阿姨不肯,说要报警,让爸爸把牢底坐穿。
爸爸又打了阿姨好几下,阿姨什么也不肯听,一边和爸爸互打,一边大骂爸爸没人性,说出钱给爸爸的那个人买弟弟妹妹就要拉她们去打生桩,那是两条活生生的命,是她们的亲骨肉,他怎么能这么做。
王爱瑶不懂阿姨说的话,但自幼聪慧的她,把阿姨说的话默默的记了下来,想着等妈妈回来再问是什么意思。
之后,她看到爸爸不打阿姨了,一直低声下气的哄阿姨,可是阿姨根本不听,爸爸渐渐没了耐性,随手抄起不远处的花瓶用力砸在阿姨的后脑上,花瓶碎了,阿姨也被砸得趴在了地上,流了好多血。
爸爸吓得丢掉手中的碎花瓶,趴在阿姨边上叫了她好几声,可是阿姨都不动。
这时,爸爸听到躲在门后的我叫出来的声音,他拽着我的手,很凶的问我听到什么,看到什么,我不敢说,我怕爸爸打我,我要去找妈妈,可爸爸拉着我不让我去。
爸爸从后捂住她的嘴,生拉硬拽的把她带到村西头的小河边,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按在河水里,她想开口叫救命,想让爸爸放开她,她会听话,会乖乖在家里拖地,洗衣,煮饭,她会乖乖的,少吃菜多吃饭,不,饭也少吃,都让奶奶和爸爸吃,她和妈妈只吃一点点,真的只一点点……。
可是,无论她想讲什么,她再也讲不出来了。
好多好多的水灌进嘴里,挤进胸腔、肺、肚子里……。
后来,她看到自己飘起来,看到村里好多人围在河边,妈妈看到泡在水里的她,拼命推开身边搀扶着她的人,跌跌撞撞向她跑来,无论谁劝她,妈妈都紧紧抱着她泡到发涨变形的身体,哭得肝肠寸断。
那时,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。
其实她挺开心的,因为,死了以后爸爸就不能打她了,她再也不会疼了。
可是,她放心不下妈妈,所以,一直跟在妈妈身边。
虽然有时看到爸爸还打妈妈,她阻止不了,也不知道怎么办。但是,她发现自己偶尔看到妈妈走路不小心摔倒沟里,她急得用力去推,妈妈就会往相反方向用力,没有摔倒。
有时,看到别人不小心骑车撞到妈妈,她冲上去挡住那人,那人就自己摔倒,不会撞到妈妈。
奶奶不顺心打骂妈妈时,她就吃奶奶的饭和菜,把菜的香味吃掉,奶奶再吃的话回头准生病躺床上,这样她就不能再欺负妈妈了。
这样的小事很多很多,多到小小的王爱瑶觉得自己就算变成鬼魂的样子,尽管妈妈看不到她,但是,她也能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妈妈了。
这就更加坚定了她要留在妈妈身边的想法。
陈红听完女儿说的话,涕泪横流几欲昏厥。嘴里口口声声喊着:“囡囡,妈妈对不起你,妈妈对不起你啊。”
陈红一直不相信乖巧听话的女儿,会独自跑河边玩水,而失足溺死。